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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余干驿急递|贵溪为余干驿采风特批了一个晴天
发布时间:2018-12-28 11:41:01

听说《星火》余干鄱湖驿、锦书驿要活动活动筋骨了!周日的贵溪批准了一天的晴朗,嘱咐为期十来天的阴雨暂时收敛一脸幽怨的表情。

《星火》读者不是要寻找诗和远方么?诗,已在心中,不必找;就剩远方了(可不是舍近求远哦,上次我们就悄悄赴了一趟余干梅港的约)。我们朴素地理解,远方不就是远一点的地方么?不就是暂时离开熟悉之境么?于是,我们约好了贵溪,遇见了白鹤湖,白鹤湖又引见了虎岩岭和竹林幽径,当然最初的遇见,无疑是客居贵溪的家乡诗人。

天时、地利都具备了,得有人啊,得有诗意且有颜值的一群人。于是,一个个昵称具有自然气息的若兰(涂军兰)、微风(洪锋庆)、淡雨(陈丹)、听风者(宋冰霞)、莲心(盛丽春)欣然云集,这些人可以为诗争吵,也可以为诗拥抱。不过,光有现代诗,日后若传出去会说我们“薄古厚今”。于是乎,兼具李清照与卓文君两种气质的静美(胡晓红)倾情加盟,就此我们的团队更具底蕴。

良辰美景,配上一群骚气靓丽的驿员,若缺席掌镜的摄影师,情何以堪?于是,江湖人称“汪大师兄”的汪小波扛着摄像机和三脚架积极响应,闪着挑剔的眼光、迈着敬业的步伐加入我们的队伍,恰时,也客串一下活跃气氛的幽默担当。

好了!各就各位之后,该说说“车夫”——陆小锋和江锦灵。这俩哥们,一个寡言,一个少语,还都不会对酒当歌,也算当“车夫”的命了。所幸,寡言少语的事物往往都是圣洁的,恰似我们仰望星火时的静默。不抒情了,回到正途。最要命的是,他们偏偏还是路痴……

幸亏远方有佳人——雨慧(江淑慧)——在鹰潭迎候我们多时,却依然保持长发飘飘的风度。她的戏份也很足噢,假如没有她的穿针引线,我们也不可能有条不紊地遍览贵溪的大好河山,也不会拥有从容不迫的行走。

 

 

游山阅水,《星火》余干驿的旗帜一会儿飘扬在虎岩岭的山巅,一会儿流溢在白鹤湖的岸畔,作为我们隐形翅膀的象征,与白鹤湖的白鹤比翼齐飞过,与虎岩岭的草木肆意葱茏过。

乏了,就在竹林幽径发表悠闲的步履,或坐在湖边的草坪读《星火》,论诗文。

漫步悠长的竹林幽道,时光自然被我们拉得漫长而美好。竹林之外,白鹤湖如一幅立体的水墨画,泊在尘世之外。

有人从农家小院淘来几截香樟木,新鲜带树皮的,树皮上绣着青苔,青苔带着时光的记忆。农家主人提示我们要刨去树皮,估计回家后谁都舍不得下手。

趁夕阳犹在,刚好登上北极阁。就此,阳光与大地平行了,即将回归星光的抒情。

 

《星火》余干鄱湖驿、《星火》余干锦书驿联合撰文 

 

 

 

驿员采风诗文

 

冬日,我们以星火取暖

陈丹

湖风从北吹来,枯草向南倒去

水浅近湖底,成群的候鸟起起落落

我们围圈而坐,宛如一丛寒梅

我们不说冰霜和萧瑟

不说寂静里隐藏的颤栗

所有与冬天有关的词汇,都缄口不言

 

我们只说星火,眼里闪射的

是星火的光芒

这聚焦,足以燃起一堆篝火,点亮一片颓废的

    荒漠

 

大雁还未过尽,人字飞翔仍在继续

它们向南,我们向诗

语言不通,话题都是方向

 

南方温暖,篝火也温暖

欢声笑语不断在升温

仿佛来年的桃红梨白就在眼前

 

陈丹,江西余干人。热爱文学,热爱摄影,偶有作品发表。

 

星火(外一首)

雨慧

是一种深情

也是一种执着。你有明亮的火焰。

是美妙

燃烧的诗行,温暖的画意。

是诗人

燎原的火种。

你下在他们心里。发出的芽

开花结果。奉送的悠远,供养

他们一生:星亮着星,火烧着火。

 

凝望

 凝望,是滚烫的

此时,我采下一朵火焰装入诗行

这样的滚烫,让我倍感幸运

 

它点燃我,

清风明月的追求

 

此时,竹林也是滚烫的

当凝望的角度升高至热血沸腾

我将携它飞翔

对着万物,喊出我

诚挚的祝福

 

雨慧,本名江淑慧,江西余干人。现居鹰潭,教师,热爱诗歌。

 

 

 

白鹤湖,和我们

盛丽春

拿出一小片湖水

微澜问询,渐近的脚步

 

芦苇答出满头的白发

辣椒草答出完整的枯萎

 

湖岸以褐黄的抒情

允许侧耳倾听的人们

挖出碎瓷的旧伤

 

允许一首诗掏出小小的火苗

温暖冰冷的唇角和远去的鹤影

 

那些水蓼花、枯藤、虫豸

抱紧泥土,从未停止星星之火的歌吟

 

琴弦和流水清澈相见

仿佛忧伤放进另一个忧伤

仿佛惊雷放进另一个惊雷

 

盛丽春,笔名莲心。热爱诗歌,作品偶发表。

 

白鹤从头顶飞过

洪锋庆

昨天还是阴雨连绵,今天便拨云见日了。这天,与一伙好友聚在一起,爬山涉水,讨论诗文。阳光没有辜负我们,白鹤湖,小岛、竹林没有辜负我们。

远方的山峦起伏,云雾缥缈。位于鹰潭的白鹤湖景区等待一群读诗者,一群文学爱好者。这里没人打扰,这里远离城嚣。这里的天很蓝,空气都是自由的。我们或倚、或笑、或跑、或拿着写着“星火”两字的旗帜,在枯黄的草地上,在湖边。仿佛我们是一群红军跟着《星火》长征、探索。

其实我们哪里够得上是探索呢,最多也只是谈谈想法,读读诗。可是在这个道教发源的地方,总想发现点什么,得到些什么。

竹林小径接待了我们。若兰说,这里适合两个人单独行走,走着走着就功德圆满了。淡雨也说,这里适合拍照,美美的徜徉,然后晒朋友圈。锦书说别掉队,饿了有红薯片。

我的眼神却被脚下的鹅卵石牢牢锁定,像八阵图,像长蛇阵,像火花绽放,像……

突然,惊现一幅白鹤图,展翅欲飞的样子。不知谁喊了一声,看,湖中一群白鹤正在起飞。太美了!来不及跑过去,我们就在竹林里按下快门。哪里看得清呢?一个个白点正往山峦的高处移动,在阳光下那么耀眼。这些白色的精灵,纯净如飞雪。

竹林,阳光,沙滩,还有远处的山峦。在这样一个寒冬的日子,围着星火取暖,还读着喜欢的诗,这就足够了。在尘世奔忙,要真的能静下来、慢下来才好,才会感觉生活的真实。就像这些白鹤一样,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

可是,在湖中小沙滩上跑着的时候,忽见一只死去的白鹤,不知被谁拧断了头,丢在坑边。白色羽毛散落一片,长长的尖嘴和小脑袋,眼睛圆睁,身子却不见了。边上是篝火燃尽的痕迹,有未烧完的枯枝丫和炭灰,还有挖好的坑。难道是野炊的人?那边还有一整只的鱼搁在石头上,用绳子拴好了。我们纷纷猜测,是谁用网套住了白鹤做烧烤。这些飞到鄱阳湖越冬的候鸟临时停靠在此处歇息,不想却枉送了性命。世事无常,没想到这些珍禽也一样。

我们铺好“星火”旗帜,围坐一起,口中默念。不知是谁打开了手机,轻轻唱道: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残阳如血,微风拂来,一群白鹤正悄悄从我们头顶飞过。

 

洪锋庆,网名微风。江西省上饶市作协会员,中国网络诗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新兴媒体和公众号,并有获奖。作品入选《2018年江西诗歌年选》《大西北诗人》《湖北诗刊》《山东诗歌》《蕾语诗刊》《作家导刊》等。

 

 

竹林随想

胡晓红

  这本是常见的竹林物象,却唤醒和照亮了淡泊之年蛰伏在心里的旧物记忆,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感动。如此机缘实在得缘于这次久违了的采风活动。

  因近年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她对我的过分依赖令我身心一天也不忍放下,如小时候的我与她一样,彼此的目光中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能搜寻到熟悉的身影。然而这次我决计狠心一回,一是知道活动当天可以返回,母亲白日的起居能托付一下阿姨;二是《星火》锦书驿组织的采风对我的诱惑力太大。

  早上站在路口等车,透过淡淡的薄雾,发现东方鱼肚白处现出了连日阴雨天气罕见的一抹深红,渐渐在微风的牵动下洇开,合着天光化作道道橘红,渗进了灰色的云朵,不一会儿满天就烂漫起来。看着一两只不畏寒冷的小鸟从头顶飞过,我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动,仿佛每一个毛孔与云朵一样充满了阳光的气息,袖在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向着东方展开,叉开的手指如二月的枝丫,正等待一朵嫣红怒放。

  这样的天气采风采雾也采阳光,注定可以遭遇不一样的感受。

  和江南别处的竹林相比,白鹤湖的竹林很是另类。同样是翠竹环绕,但她不居山林之侧,而是顺万顷湖面延展,在宽约两米纵深几百米的狭窄小道上一字排开,密密挨挨,形成了一条半封闭状态的竹径,四周空旷寂静,仿佛日升月沉间只有风声鸟鸣相随,犹如安居于偏远山村一隅的小家碧玉,临水照花之时,习惯了江南烟雨般的清冷和寂寞,安守着属于她的狭小人生。风吹来并不见竹浪翻涌,丝毫没有巍巍井冈翠竹的豁然开朗之境界,情怀悠远之浩荡,却使我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仿佛这才是岁月带给我的细腻和温暖。斑驳石子甬道在翠竹周密的合护下越发幽暗,随着脚步的纵深,一股清冷沁入心肺。好在此刻我们是带着暖意而来,不然这份清冷还真令人有悲苦之念。大小不一的苔藓趴附着石面,与分明老去的落叶构思出人来不迎、鸟来不惊的静美。小径中段竹子稍显稀落,有薄薄的阳光从竹梢上空斜打下来,一半儿阴来一半儿晴,方寸之间也有阴阳互和的哲学。一个似乎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圆洞如光明之门,在前方透出明艳的光,那是小径的尽头,昭示着走过无风无雨的日子前方也是一片光明!

  且行且停的路上不时有被翠竹挤扁了的风送过,携信使般的落叶拂过脸庞,淡淡的清香下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我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暧昧。难怪文友们一进竹林就打趣道:这是一片爱情的圣地。恍惚间,心底里久远的青春记忆涌上脑海:一对明媚活泼的年轻人手牵手走进了这样一条竹林小径,风裹着阳光进来,牵起了姑娘白色的裙角,一路尾随,定格在时光深处——悦耳的梵音水一样流淌,木槿花开了,勿忘我开了,风信子开了,紫色的蒲公英也开了!

  走出竹径,坐进她脚下临水的草地回望,她又恢复了那种人来鸟不惊的幽静,仿佛刚才并不曾有一群人打那儿走过,而我知道,那撒下的笑声、喧闹声以及青春的追忆已经留在那里了,只是后来的人听不见。恰如渐渐远离了时代视线的外婆家门前的小竹林。

  六十年代未期,外公和舅舅被下放到离县城十多里地的一个小山村。也许是知识分子骨子里固有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清高品性,他们在靠山临水搭建安家立命的茅屋同时,仍然不忘在通往乡村小路的门前长长狭小地带栽上几排山上挖来的细竹。来年春后,青青的翠竹便在春风里绿波叠起,从嫩绿到翠绿再到黛绿,年年推进,把外婆家笼罩在清静的尘外世界里,这样一份恬淡的绿意给当时胸怀大志却只能躬耕于南亩的年轻舅舅莫大的安慰。每次荷锄归来,舅舅都会摘一两片竹叶含在嘴上,吹出一声声悦耳的笛音。

  小时候我最爱去的就是外婆家,最惦念那里的竹林欢笑。弟弟小,十多里的路需要母亲抱着走,七八岁的我就跟在母亲屁股后亦步亦趋。出了县城便是郊外,我开始吵着累了,母亲会停下来,折下一枝路旁齐人高的草本植物枝条,仔细地把枝节上的疙瘩剔除,递给我后哄道:“放在屁股后,你跑起来它就会变成马,这样很快就到外婆家了。”我将信将疑,在妈妈“驾”的一声吆喝中,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嘴里也一路“驾驾驾”地叫着,不久就远远地看见外婆家的竹林了。视线里舅舅穿过竹林飞快地迎上我们,有力的双手一把将我抓起抱在胸前,用头拱着我的脖颈,我感到痒痒的,便咯咯地笑着在他胸前挣扎,闹了一阵后,他把我搁在他结实厚重的肩膀上,呵呵地开心笑着,嘴里一边应答着母亲的话,还时不时在我双脚夹动下应和着“驾驾'二字。我如一个大将军,折过一根竹枝,驱赶着他走过竹林,细细的竹叶拂扫到我的脸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流遍全身。那一刻,我仿佛独占了大千世界所有的恩宠,以致现在面对一草一木,也会产生一叶一菩提的心境。

  在外婆家我除了睡觉就是到小竹林去玩,有时踢踢踩踩松软的落叶,有时剥一剥附在新竹上还没褪净的外衣,有时吭哧吭哧用瓷片在青青的竹皮上刻字。最喜欢做的是秋天看舅舅砍竹子做竹器。我拿一柄小刀,跟在他背后转悠,看长长的竹梢带着绿色的清香缓缓地从天空降落,舅舅一刀一刀削去无用的细枝条,他习惯留一些尾梢不削,然后哗哗地拖进院子里,尾梢扫过蓬松的泥土,我和舅舅的身影便在这云遮雾罩的尘间朦胧起来。

  薄暮时分,月亮升起来了,秋蛩也开始低吟,舅舅坐进院子里,缠满布条的手指上下翻飞,竹条在他手上兴奋地跳动着,一寸一寸地缩短。这时候他是沉默的,眉峰高耸,一双深水似的眼闪出坚定不屈的光,刚毅的脸在淡淡的月色下越发棱角分明。仿佛此刻他并不是编造竹器,而是在用心编织着自已的人生经纬。

  几只轻灵的麻雀飞过竹林,消失在自身飞行的轨迹里,竹子的阵阵清香却在回程时一路弥漫开来……

 

胡晓红,网名静美,江西省作协会员,江西省诗词学会会员,爱好古典诗词。

 

 

在白鹤湖捧出一轮太阳

宋冰霞

  持续灰冷的雨冬,大地终于迎来一抹阳光的抚慰。趁着周末,我们这群怀抱星火的人,挥着旗帜,来到了贵溪的白鹤湖。

  远远望去,白鹤湖美得像一位大家闺秀。只是,在这枯水季,水不蔽体,让我们见识了她那女子特有的美好曲线,水岸相接处的每一个幅度变化,都是那么流畅而又惊艳。在那水渚之上,栖戏着一群不知名的白色水鸟,像我们无法靠近的仙子。更远的湖中央,泊着两条水墨画上去的船,静若微合的妙目,不禁担心,它可能会随时醒来,远去到对岸的烟山,那我们的眼睛,该如何安放?!

  裸露的湖底,随处可见已退去利刃的古瓷片,一定有些什么我们错过了。回首刚刚走过的长长的竹林小道,回看散落的蓼子花洲,猜想,这里一定掩藏着几段令人心旌摇荡的故事。

  时光是个看不到首尾的迷局,一直在时钟上转圈圈,一直转,直到把世上的一切都绕进去,直到把我们都绕没了,也不罢休。虎岩岭,就是曾被绕进去了的另一片湖,后来以峰岭的模样重生,立于白鹤湖的北面,气势突兀奇伟。山下的村民说,这是一段死去的湖,一座浴火的山,一处炸药都炸不开的岩,一条当地铮铮的铁脊,日夜守护着南面那片湖水,这方土地。

  在太阳暖洋洋的鼓励下,我们一吃饱饭,稍歇了一会,就高举着《星火》旗帜,从东边,攀爬起这条铁脊来。在60多度的陡峭台阶上,也没忍住,一路眺望,享受着各角度观望白鹤湖的美感;斜坡上,不时有枫树,也举着它的火红旗帜,热情地迎接我们的到来,又目送我们慢慢远去。就像刚刚农家饭店老板娘的笑脸一样亲切舒服。

  台阶虽陡峭,爬上峰顶的那一刻,却丝毫不觉劳累。白鹤湖一览无余,她,正微笑着看我们,含情脉脉,似有话要说,而我也高声告诉她:“好美啊!你好美!”

  风,像一个八卦的狗仔,揣着我的话语,兴奋地跑向了白鹤湖,跑向周围的村庄、绵延的山峦。即使在冬天,南方的底色也是深绿的,中间点散着簇簇深红浅红,像是《星火》传递的火苗,漫撒在赣东北大地,遥相呼应着天空那轮越来越暖热的太阳。在这里,在这个快乐冬日,手机、相机,无需挑选角度,出来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诗样的惊叹!

  我们是《星火》杂志余干驿,我们是一群普罗米修斯,心储火种,再寒冷的冬季也不怕,再湿冷的雨也阻挡不了我们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脚步!

  只要足够坚定,星火也能捧出一轮太阳!

 

宋冰霞,网名听风者。医务工作者。

 

 

《星火》的温度

涂军兰

  阳光是跟着星星来的。

  天放亮前,雨声还在窗前淅沥着。《星火》余干驿的部分文友捧着一摞《星火》杂志赶往鹰潭,去赴一场文字之约。就在狂奔途中,太阳已起身相迎。

  进入贵溪,距离目的地不远,附近居民大门口大都悬挂着一个个小红灯笼,它们不规则地随风摇摆,灯笼上分别印有“皇桥”“李家”的黑色字,也趁机动荡的,光明正大地晃入我们的眼帘。

  远看,并没有什么诱惑力,这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竹林小径,水竹们挤挤挨挨,紧密地立在路旁。路面,鹅卵石拼凑成或方或圆、或鸟或兽的图案。走进才发现,竹子不是往常认为中通外直、宁折不屈的模样儿,而是在头顶上空各自低首,两边弯成的弧度,无缝衔接成一个完美的拱形,极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不是路,而是一间长长的竹林房。

  阳光透过林叶的间隙,斜打在小径内空荡荡的石椅上。样子温顺、安详!“你来与不来,我都会在这儿等你!”“人这一生,其实都是在寻与被寻的路上。”我似乎怔了那么几秒,然后轻声要求着:“我们就在此停下吧?”或许是源于某种共性,友友们都没怎么说话,而是各自拿出《星火》,或站或坐。

  “兰姐,怎么好少看见你写文?其实你极具诗人特质。”问得如此小心翼翼,亦如这白鹤湖的水竹。说这话时,我们正在一条通往村口路旁的坡堤下,踩着松软的泥土,沿着不知名的河慢慢走着。河面一波一波的小水纹泛着光,如一些摁住又往外冒的小心事。

  “觉得自己笔力不行,不敢写。”我没感觉丝毫尴尬,老实交待着。“越不写就越不敢写,越不敢就越不会,这会是一个恶性循环,要脸皮学厚些。”有点像绕口令,也像那棵树上,测不出距离的布谷。此时循循善导的锦灵俨然像个老大哥。

  一年后的今天,我仍没有多少进步,仍是害怕执笔。而现在的锦灵,文字已在多处获奖和发表。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正是油菜花姿意的时节,两岸的风,时断时续送来阵阵粉香,缓缓地,柔柔地。

  “我的眼睛见到慈祥的阳光,我留下停顿/慢一点,再慢一点/这一步是花开……”读到这节时,仿若能看见冰慢慢融化成水的柔软。看,阳光落在旗帜上,停在《星火》的诗篇里,陌生而新鲜。

  脚步声,探讨声,与时不时从林叶间探下身来的阳光,轻轻交缠。我也不止一次矫情地希望,这条小径能像阳光一样绵长。

  用完早已超过午时节点的午餐,一天的时间所剩就更不多了。在鹰潭定居的余干籍慧姐姐,建议我们大家就近探探餐馆边的邻居——虎岩岭。而我也正想试试脚下,特意为此次行程而新购的休闲鞋的劲道。

  岭不高,和所有叫岭的岭一样;但是陡,与所有叫岭的岭又不一样。如文字,似拿在手里而又不知如何逾越的《星火》。

  越往高处,石阶越长得像石阶。一个个鹅卵石青筋暴露,仿若随时要把人从它身上推下去。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有一段没一段的趟过,让人摸不清它的意图和身份。倒是从它诡异的悄无声息中,读出一个个“危险、注意、小心”的词。

  到顶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与累。极目远望,白鹤湖像是一幅浓淡适宜且引人遐想的水墨画。突然想起刚才在水滩边邂逅,那条睡去了的鱼。它该是幸福的吧,能永远躺在这幅画的怀抱,听湖。看山,一座座山连着山,连绵不尽,云站在顶端,俯下身悠闲地看风景。

  落满“星火”的旗帜,在友人手中淡淡地闪着红光,牵引着视线。“艺高才能胆大”,我脑中莫名冒出这么一句。恰时扼杀了我的狂妄:想仅凭一双米白色新休闲鞋,就能立马征服眼前一座座山的冲动。

  下山时小锋说这里不远处有古村落,提议大家再到附近走走,我顿时雀跃着。大清早临出门时,为方便赶晚上的古筝课而往口袋里塞的假指甲,不知在此时,在黑暗中,有没有着急地为我落下一声叹息?

  出于好奇,视力不佳也是其一,我总忍不住把身子向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那幅被俄国画家命名为《梦幻龙虎山》的油画。小锋在身后提醒道:“看画不能靠太近。”憨憨的语调如他憨憨的人。“嗯,远看是幅画,近看是一堆色疤。”我转过身,笑着回答道。不由想起在来时的路上,远方在车上拿我打趣,说我远看如仙似画,近看却是一癞蛤蟆。念及此,脚步下意识随着话音,无辜地往后退了退,停下。看向小锋,再看向画。

  当我们从八层的北极阁转了一圈下来时,太阳已红着脸走去好远,只留下一抹红晕供我们想象。

  到家了,从后备箱里抱出长满翠绿苔藓的香樟树段,上面的小菌菇似牙贝闪着笑,这截身姿曼妙的树段本来是属于慧姐姐的,因我的垂诞,她就忍痛割爱让给了我。淡淡的清香毫不客气地侵入我鼻孔,如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慧姐姐的馈赠。

  “文字带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以认识优秀的你们!”相熟的文友们,应该不止一次听到过我如是感概。

星火,是一本杂志,更是一枚带着微温的词。亦如一位远近相宜的友人,炎炎夏日,不感灼热;瑟瑟寒冬,会有一微光亮,在看见与看不见的地方,闪着。

 

涂军兰,笔名若兰,一位普通的文字爱好者。闲时喜欢用随性之笔,写随心之文的方式行走在生活中。独善其身,漫修其境。

 

图片由汪小波摄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