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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赣军熊伟:我是槛外敲门人
发布时间:2022-04-14 17:14:40
      江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戏剧影视评论专业委员会刚成立时,我就有个想法,在江西戏剧影视行业的编、导、演、评四个领域,选择一些青年才俊进行访谈、推介。入选标准是:45岁以下,有良知、创作丰盛,近三年内获过省部级大奖或资助。我们给这个访谈系列定名为——后浪系列。

      由于工作岗位的关系,我很早就认识他们。他们的专业兴趣大都始于少年,坚守自持,以作品来寻觅芸芸众生里的同道,将自己奉呈在受众面前,在无数次等待检阅、经受质疑、迎来收获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他们的意志和耐心。通过访谈,我不但与十年前的他们重逢,亦望向十年、二十年后的他们。

      你永难预知命运将以何种方式予你期许、给你馈赠,你原以为汗滴脚下了无声息,直到多年后回望,清晰看到生命之河的轨迹,看到那些转折与弯道,才明白,汗滴处,灌溉的是种子。

      通过后浪系列,我还想告诉更加后来的“后浪”——别担心不被看见。不要因为怕被喧嚣湮没,而放弃你的才华、心意、坚持、真诚……再微弱的光,都一定会被被看到,也一定会被善待。我们接受过的巨大的善意,也将从我们手中播散。



                             ——省评协戏剧影视评论专委会主任刘飞





      熊伟:国家二级演员,江西省话剧团有限责任公司编剧、导演,至今编剧舞台剧作品30余部,影视作品多部。编剧代表作品《窗床闯创》《零下十三度》《那年八一》《那年老街》《小丑》《丑小鸭日记》等。

      2021年入选国家文旅部“全国编剧领军人才”培养计划、2014年首届国家艺术基金扶持剧目编剧、2018年国家艺术基金扶持剧目编剧、2015年江西省宣传部“四个一批”优秀人オ、2017年荣获中国话剧协会“青年戏剧新星”称号,编剧作品获得江西省青年人才资助,江西省文艺精品工程,荣获中国田汉戏剧奖最佳表演奖、最佳剧目编剧,江西第六届玉茗花戏剧节及江西艺术节表演奖。编剧、导演科普剧作品《放牛娃的科学梦》荣获国际科学表演大赛中国区金奖,全球第三名。






      刘飞:我们应该是2012年结识的。
      熊伟:是的,江西省话剧团小剧场演出常态化开始的那年。
      刘飞:那时国有院团改革刚结束,一晃十年。
      熊伟:十年了,桃园匿羽。
      刘飞:哈哈,你还记得我那时的网名。
      熊伟:我们团那时周周演,你周周追,追完当夜就写,第二天“桃园匿羽”的新浪微博就有了剧评,措辞如刀,犀利得不得了。
      刘飞:那时真有劲啊。那几年我看了你们团创作的每一个作品,你在舞台上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熊伟:你也对我给出过差评。当然,这也很自然。因为我当时依旧是舞台的门外汉。
      刘飞:可你那时已经开始编剧,也写了很多小剧场话剧并自编自演了。
      熊伟:是的。但我依旧在戏剧编剧的门口,只是一个敲门人。
      刘飞:这形容词听上去有意思,我想听听你怎么个门外汉,又怎么个敲门法。但别过分谦虚,那就虚伪了。
      熊伟:你如今虽然言语上收敛了许多,其实绵里藏针,依旧犀利。如果说戏剧编剧这个身份,我是2011年从演员这个身份跨行当到编剧的门外汉,论第一次接触话剧,那我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从门外偷看来的。从2011年再往前倒退十年,我是一名艺校的音乐生。
      刘飞:你不是表演专业或者戏文专业的?
      熊伟:不是,我是学声乐的,三年专科学美声唱法。我自认为我在音乐上不属于灵光的那种,说白了就是后知后觉,我意识到我在音乐上没有发展前途。
      刘飞:为什么这么肯定?
      熊伟:因为有一次我偶然听见一个学弟随兴唱了一首我也会的歌曲,他居然可以把这首歌唱出自己的风格,而且很轻松。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在音乐上没有创造力。我当时就开始迷茫了,怎么办?!什么才是我的艺术追求,哪条路才是我的艺术道路。我曾跟家里做过一次摊牌——放弃学医,誓死也要学音乐,可如今却发现可能家里的意见是对的。我不适合搞艺术。
      刘飞:你还学过医?
      熊伟:对,学过一年,然后主动跟家里说要退学,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反对父亲对我的人生规划。我如今都能回忆起那个画面:当时满脸鼻涕眼泪,壮着胆子向父亲哭诉。父亲听我哭诉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就买车票带着我去学校,办理退学。
      刘飞:那时多大?
      熊伟:17岁。因为我读书很早。然后就学了音乐,可当我发现自己在音乐上也没有天赋时,我茫然了,完了,当初那个信誓旦旦一定能学出来的小屁孩果然将一事无成。直到我发现了表演。
      刘飞:你又转学科了?
      熊伟:没有,我当时对演小品特别来电,所以每次上完专业课,我就跑到表演班门口,趴在窗口偷看里面老师上课。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很奇怪,上台唱歌我会特别紧张害怕,可我上台演小品或者即兴小品练习时,我居然可以做到整个空间只有我和对手,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人。真的,这种感觉,现在说实话,都很难完全做到了。当时,我就那么趴在门口看,趴在窗台看,就这样老师看门口这孩子好像挺喜欢,就让我这门外汉坐进了表演教室里,蹲在一边看,就这样我在认知上从戏剧表演的门口,坐进了接触戏剧表演的门里,这得益于我戏剧的启蒙老师李婉珍。后来我考江西省话剧团,直到如今一直在省话坚持创作,也是得益于当初她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说江西省话招学员,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因此,可以说是李老师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
      刘飞:学过音乐对你日后的创作有没有帮助?
      熊伟:潜移默化其实很大,音乐中节奏很重要,乐感很关键,编剧写作也是这样,故事框架的设定,事件矛盾的节奏,角色台词的韵律,如今回想起来都是音乐深刻地影响着我的编剧技法,甚至我现在导演的风格。所以说没有读过的书是白读的、走过路是瞎走的。那时学音乐的三年,我自己作曲不多,因为乐感不足,乐理知识也不扎实,但歌词我写了几大本。
      刘飞:自己编写歌词吗?
      熊伟:对,原创歌词,后来一个暑假忘放在寝室抽屉里,回校时全没了,那内心疼的啊,特别可惜。真的几大本,其实想想那不就是在编剧嘛。
      刘飞:那时没有开始自己编写小品什么的?
      熊伟:没有。那时的认知很浅显,所以编写的歌词也好,QQ空间的日记也好,思路都相对简单。其实就是文化不够,看的书不多。尽管我小时候挺喜欢看历史书,但也仅限于历史类的,上课也看,不认得字就靠猜大概意思。但要真的成为个编剧,光看这些不够,小说散文等都是必修书籍。但恰恰我那个年纪最瞧不上的就是小说。
      刘飞:为什么?那么多经典名著。
      熊伟:是啊,我当时见识短!就感觉小说的内容,就是作者们胡扯瞎编出来的,不是真实的,看小说浪费时间。这种错误的观点延续到我考进了江西省话剧团学员班,我又一次徘徊在了专业的门口。因为我不是科班毕业,当时身边同考入05年省话学员班的同学,一听他们那普通话,我都不好意思张口,我普通话不是那么标准,我没学过台词课,也没有正规地练习过绕口令。我怎么练呢,我就开始找《人民日报》和各种小说来朗读。那时单位创作戏不是那么多,每天早晨点完名后,要是最近不排大戏就没什么事。所以我就每天在单位打完卡后,步行从子固路省话剧团走到八一广场的新华书店,找一本小说或者著名作家的短篇小说集,然后蹲在一个角落从早上10点看到晚上9点半书店打样,中午就出来花5块钱吃个煎饼,继续看,每天看完一本小说,然后坐一块钱公交车回家。每天这样,坚持了2年。
      刘飞:你不是最不喜欢小说吗?为什么会去坚持?
      熊伟:因为干了话剧这行,我知道小说对于舞台行当以及为自己拓展创作思路的重要性,我就强迫自己去看小说,而且是边看边读出来,没想到一看就发现了新大陆,完全推翻了自己以前的偏见,小说世界太奇妙了!那两年,真是在文学海洋里遨游啊,收获太大了,看了很多很多经典作品。
      刘飞:说到读书,我看你现在也一直在坚持读经典剧本,很多年了。
      熊伟:坚持读剧本,今年应该是第六个年头。目的和当初坚持看小说一样,看古今中外的剧作家是怎么写剧本的。平均每年可以读到一百多个剧本,各种风格,各个国家,新的旧的,上演过的没上演的只要是发行的,能买到的剧本都读。
      刘飞:这种坚持,很可贵。
      熊伟:那是因为以前我从没在任何一个专业上坚持,比如学医、学音乐都半途而废。话剧或者说舞台剧我一定要坚持。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再半途而废了,那我真的就一事无成。我知道我自己要规避的弱点,所以我坚持,强迫自己坚持,成为习惯,比如晨跑,也是强迫自己锻炼坚持。
      刘飞:是什么促使你开始创作第一个剧本?
      熊伟:我创作的第一个呈现于舞台的剧本是2012年的独幕剧《窗床闯创》。
      刘飞:我看过,当时这名字很特别。
      熊伟:是的,是我妻子取的,当时她还是我同事。因为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两个讨薪的农民工,推开一扇窗户,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准备自杀的抑郁症女孩,这时又闯进一个小偷,从而揭开了四个人内心的创伤。这部戏创作动机源于我平日里读报的习惯,看见报纸上很多关于农村留守孩子的社会问题,他们的精神世界需要关注。因此在这个戏里我写下农民工翻窗来绑架小女孩,想逼着小女孩的老板父亲付赎金——所谓的赎金其实就是自己的劳工费,多一分不要。小偷是个孤儿,缺爱,喜欢偷偷溜进各家各户,享受家的温暖。小女孩有着小偷羡慕的富庶生活却没有家庭的温暖而选择轻生。几个不怀好意的来访者居然帮着小女孩一起过起了生日,挽救了女孩。
      刘飞:这是一部在现实中播撒人间温暖的优秀原创剧目。你的编剧一直偏重现实题材吗?
      熊伟:可以这么说,我回想起来自己写过的戏,其立意和内核都是现实题材,现实社会,最后都有温暖的反馈,但2012年时自己还没有这个理念和自觉性。
      刘飞:你有过追求自己剧作风格的自觉吗?
      熊伟:或许有,但还在完善中。十年来,我的创作量很大,也是为了满足当时开拓的江西小剧场观演的热潮,特别是刚开始的那个阶段几乎每个月写一部新戏。不能说我这个阶段写的每部戏都很棒,有现在回想起来很烂的,观众都还挺买账、挺卖座的。我做戏坚持成本控制,所以当时我写的戏基本持平或者盈利,去除掉自己单位免费剧场使用,都不亏钱。我创作的《元首运动会》《殇》《来自猩猩的你》等作品,尝试了很多风格,比如默剧、现代舞、古装戏剧、现场电乐的结合,但就我创作剧本的内核还都是现实题材,抓住历史事件或者关键时间节点来创作。比如爆笑喜剧《来自猩猩的你》故事内核说的生态环境爱护,《元首运动会》是反战题材,《殇》是家国忠义大于男女情爱等等。但这些剧目都有着同样的外衣——“披着喜剧外衣的悲剧”,从而感染人,温暖人,提升正气。为什么前提一定是喜剧,说白了就是为了更好地让市场接受。当然那个阶段自己导排出来的作品都属于不自知的,只是自认为觉得特定的画面和节奏,能准确地呈现戏核。当时团领导看完《窗床闯创》后很支持,立马决定打磨上演,也是在领导的力推下,我申报了2014年首届国家艺术基金并获得了资助。
      刘飞:国家艺术基金作品扶持,你获得过两次,这是很牛的。
      熊伟:2018年我编剧的《零下十三度》也获得了资助。这部剧也是四个人的戏,但出场角色总共有二十来个,除了两个固定男女主演,其他两位演员同时扮演了十几个上下场角色。
      刘飞:这个剧目的风格有什么好玩的尝试?就你刚才提到的戏核是什么?
      熊伟:《零下十三度》这个戏,源于我读报发现一则新闻,一个跳楼老人砸死了路过的一个青年,青年家属再登报希望老人家属出面协商。就这么真实的几句报道,令我产生了这则事件背后的思考。为什么一个城市老人会跳楼,为什么青年的家属说要老人的家人出面协商,那就说明老人并不是孤寡,有亲人,可为什么亲人躲着不出,怕担责?还是什么?那不幸的被砸者的遗体是不是因为没有结案而被无奈的暂时寄存?就因为这些思考。
      刘飞:以前很多因为案件纠纷未果等各类原因,家属把遗体存放在停尸房,零下十三度的冰柜中,有的一放就是十几年。
      熊伟:这背后,是亲情的丧失、现实的无奈,还有别的什么。由此我创作了这部喜剧外衣下的悲剧。对比《零下十三度》和《窗床闯创》的主题,这6年我都在坚持写同一个话题——人性的温情。这种“一贯”,可能源于我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寄宿他家,体验过人情冷暖吧。
      刘飞:每一个人的童年犹如水泥未干期,掴一掌、踏一脚,都会留下永久痕迹。
      熊伟:真的是!
      刘飞:你在创作风格上变化比较大是从《小丑》开始的吧。
      熊伟:导演是宋运成先生,这是我们师徒合作的首部话剧作品。师父对我的影响很大,一个是在表演上,我曾模仿过或者潜移默化学习他的表演风格。他还鼓励我创作上要多变。《小丑》是一个欧洲中世纪为女复仇的故事,我把它新编了一番。2016年我女儿出生,我想为她写一部戏,当时我试想我会不会以后因为溺爱呵护,从而让女儿反而感觉被禁锢,因此有了这部戏的缘起。这部戏师父除了在导演上对作品提高很大,他还启发我在空间上借用电影蒙太奇手法,同时空每组台词同步交错进行的实验。师父还推荐我创作了一部讲述景德镇旧瓷人在新中国成立后走向新生的剧目——《瓷耀东方》,从此我开始了主题创作的尝试,渐渐突破了以往只关心人性复杂貌似深刻的“点”,而从“面”上,特别从大时代的背景裹挟下复杂人性的放纵和修复的高度上去探寻一些哲理,并进行风格的相应再造。
      刘飞: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你的创作思考有了更加主动的自觉?
      熊伟:从我考上进入了文旅部艺术司“2021年全国编剧领军人才”培养计划,接受了系统专业的编剧训练后。
      刘飞:这个班真的很牛,荟萃了20几位全国最优秀的青年编剧人才。也预示着你多年积累有了质变的前提,从踏进这个班开始,我觉得你从门外的敲门人,走进了门里。
      熊伟:尽管这个过程花了17年。我真的很幸运,很感恩领导对我的栽培,从而实现了自己进入中国戏剧最高殿堂学习的梦想,我在中戏跟着那么多大师们系统学习后,树立了以民族思维为戏核的创作思考。
      刘飞:什么叫民族思维为戏核的创作思考?
      熊伟:就像中戏院长郝戎先生提倡的中国演剧体系一样,我脑子里的民族思维的创作思考,就是站在一个民族的广角思考上,这个民族是怎么去谈现象去说问题去写故事,这里面有着千百年沉淀的文化思考,而不仅限于写个体的思维模式或者善恶思辨。为此我还写了一篇《创作戏剧民族化的思考》,我更希望用我的作品来直观呈现我的思考心得。
      刘飞:你学习回来第一部作品是你自编自导的《那年老街》,虽然我看的是个简单的连排,但已经体会到你的“不同”,你用了泼墨式的创作手法,就像浮世绘。它是多线条,而且是所有人物角色同步塑造。
      熊伟:《那年老街》是2018年写的,我去年在中戏读书时翻出来重写。不管主线副线,大场面小情节,一定不是指明让观众看哪,而是场上都在戏剧进行时,观众可以选择去看哪。主线不过是会更显强烈而已。
      刘飞:就像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主角,每个人的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
      熊伟:是的,我就是这个创作思路。
      刘飞:很有沉浸式的观演感觉。
      熊伟:所以我导演自己写的这部戏时,我对舞台的布局做了大胆尝试,舞台舞美布置突破了人眼球的广角。
      刘飞:这种创作实验精神挺好,但会不会导致戏的松散。
      熊伟:很奇怪,这次创作尝试,反倒是部分中年艺术前辈提出顾虑质疑,但年轻人和老年人都觉得不错,出乎我的意料。比如老艺术家徐平老师和我在学员班时的表演老师汤颐琳老师等老前辈都很认可这种群众大场面此起彼伏的构图。这部戏的艺术指导黄国光先生,他不仅在戏上给我重要帮助,给了我鼓励认可,更关键的在精神上给我了莫大的支持和动力。
      刘飞:心存我良师,宛如崇山松,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真的很幸运。
      熊伟:是的。无论是我前面提到的给予实际帮助的前辈老师们,还是那些我在最初创作阶段坐进剧场观看我编剧作品的老艺术家们都给了我莫大的帮助。这里我想说几段对我来说很特别的记忆片段,因为对我很重要。徐平老爷子给我排《日出》时,无数次耐心细致的引导,让我在后来的从艺道路上可以面对失败,甘愿重来。汤老师发现好文章会满院子找我,叫我阅读学习。有次因为我个人原因,刘学军老师替我去给人排练,那种对晚辈的提携与呵护让我记住了谦逊互爱。还有一段就是已经过世的当时九十来岁的袁池老师,我的一部编剧作品上演,他来到剧场看戏,散戏后还特意给予鼓励。这一幕幕画面至今难忘。
      刘飞:期待你不负恩师。
      熊伟:我曾经写过一部《剧人信仰》,写老一辈话剧大师吕玉堃的故事。这部戏写得还不成熟,但里面传达的剧人精神,和以艺术报效民族的使命,也是我创作上的终极信仰!
      刘飞:所有人的生命历程都是在你生命上的累积,然后给你生命的叠加,期待你把他们对你的善意回馈给这个时代。
      熊伟:谢谢你,我的十年老友!我们一起感受着江西舞台青年创作的过往。
      刘飞:以及未来。


来源:江西文艺评论

编辑:吴江静

责编:欧阳雪平